悠久的吆喝声,磨剪刀戗菜刀

每当听到“哗棱棱”声我就往屋外跑,家里菜刀、姥姥做针线活儿的剪子,都经过了我的手。寒来暑往,我与串胡同的磨刀人成了“莫逆之交”。趁他间歇时,围着磨刀凳转着看,问东问西。磨刀石有粗磨和细磨的石头两种,也就说先粗后细。磨刀石旁永远挂着装水的小桶,要是没了水,我总抢着为它加满,那是降温用的,磨快刀离不开它。“戗”的学问最大,一般的刀剪经过粗磨细磨就可以交活儿了,可有的主儿平日里用的狠,刀刃儿没了,就得重新开刃儿。

戗菜刀是个力气活儿,原先就是手工。先把刀具固定住,再将戗具用两个木条夹紧,一点一点地去除厚的部位直至薄厚适宜。一把菜刀戗下来,额头挂满汗珠子。磨剪子最关键的,就是两个刀刃的结合部,剪子轴的松紧程度决定是否好用。一般都是用的时间长了松了,小心敲打精心调整,直到用剪子把随身带的厚布条子绞的非常自如,才肯让主妇验收。

我最来神儿的,是他磨完验时的劲儿。用手平端,闭上一只眼,仔仔细细端详。看刀刃儿是否在一条线上,薄厚是否致。翻过来,用他那粗糙的手指轻轻压在刀口上摸,凭经验感觉来确认磨的是否到位。稍差-点儿,也不交活儿,也许就是“职业道德”吧。要是磨的特锋利,瞧那眼神儿都流露出几分掩饰不住的得意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我看就和他刚刚给关老爷磨过刀似的。

姥爷有一把祖传的短剑,轻易不让被人碰,更甭提让别人磨了。短剑过上几年就得磨磨光、去去锈,老了自己磨不动了,只找这个“熟主”别说,这位操定兴口音的磨刀人特经心在意,回回叫姥爷赞不绝口,回回姥爷叫师傅来家里坐坐,沏壶高末唠唠嗑儿。哪回聊得痛快,终于把短剑的来历撂了:那是上几辈子的爷爷戍守边关有功,皇阿哥亲手所赐。镇宅之宝一姥爷当然视“剑”如命。磨剑的伙计-笑,“早看出来了”!

后来,用耳朵找寻熟悉的吆喝声,遂成了对往事的追忆。在我心里,磨刀人竟真的成了红脸儿关公:骑赤兔马、握偃月刀;这叫一个威风!柜子里放着一个紫檀的木匣,透过镂空的雕饰,隐约可见红绸影动。打开盒盖,暗香盈袖。那块红绸里裹得正是姥爷的那把短剑,从镶满珠翠的鞘中抽出,迎光看去,近十年未曾碰过的宝剑竟然光亮如新。我揪了一撮儿头发,吹口气儿,齐刷刷一分为二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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